瞾君(⊙x⊙;)

微芒

迷之脑洞,感觉能读出好多结局。

__正文__

昨夜刚下过雨,天干净的像是被洗过一般。云也没有一朵,那天空仿佛离人世间更遥远了。

院子里有两棵树,一棵是槐树,另一棵还是槐树,两者都是上年岁的老树,枝丫上还系着招鬼的风铃。树下厚厚的铺了一层落叶和羸弱的落蕊,看来昨夜的雨威风得很。

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咳嗽声,接着是衣服摩擦的响声。半晌后才传来内堂大门打开的声音。一个看不出年岁的男人走了出来,容貌虽然年轻,但眼睛里是积年的麻木和冷漠。

屋子里窜出一只黑底白章的猫,平白给这个坟墓一样的地方填了许多活气。男人僵硬的蹲下来,阴风苦雨让他的腰不受控制,他伸手在猫头上揉了揉,温柔道,“我们飞流今天要乖哦。”

也只有这个时候,男人脸上有着鲜活的表情,眉眼弯弯,好像能从他浅色的眸子里看到一泓清泉。这笑还勉强能证明他从前也是个人。

至于现在,呃,应该是个身体虚弱的妖精吧。

猫的脚步轻盈,踩在吸饱雨水的叶子上也没有声音。它敏捷的翻上女墙,发现院子外面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。飞流回头喵喵地交了几声,示意院子的主人开去开门。

男人费力拉开大门,看见那个小孩子直愣愣地仰视着自己。又觉得有些眼熟,思索片刻才缓缓道,“你是景家的孩子吧。”

小孩放下紧紧抱着的食盒,恭敬地行了大礼。“景琰谢苏先生救命之恩。”

“无妨,苏某本职而已。看你身体应无大碍,回去吧。”苏哲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盒,“东西也拿回去,酬金你父母给过了。”

景琰不同意,“这是我给飞流的!得它亲口拒绝才行。”

小机灵鬼。

飞流果断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收买了,苏哲看着好笑,也不好接着拒绝,放他进门了。

上月初,景举人的幼子误入梅岭万军冢,被邪物附体迷了心智。过了两日家丁才找到他,强行带回府中发现小少爷没有了呼吸,景举人急忙去请苏仙生过来。苏哲翻了翻那孩子的眼皮,又咬破食指在他脸上画了血符,才逼得一团浊物现出头角。飞流在边上怒吼一声,扑过去迎敌。苏哲趁这时用红线捆住邪物的尾巴,将头上的玉冠载下套在它头上。霎时血光漫天,浊物缩成小小的一片铁甲摔到地上。
可惜苏哲的冠也碎了。

“这该是旧朝的东西。”苏哲捡起铁片说道。他递给景举人,后者直接扔到火盆里了。

“谢仙人救小儿一命,您是功德无量的活菩萨啊。”景夫人十分激动,苏哲估计她是想给自己跪下。忙摆手解释,“虽邪物已除,但令公子的魂魄怕是也散了,当务之急是给他招魂。”

于是设法阵,屋里只留了苏哲和打瞌睡的飞流。

苏哲也有些倦意,收鬼耗费他太多的精力,但还是坚持从周围的鬼怪里找出最像那个小孩子的。找过几遍都没发现,苏哲怕是小孩子已经被地府收回去了,起身再点一盏琉璃灯。霎时,他身后有一团金光冲进阵中。飞流被惊醒,伸出爪子去抓那团鬼光,未遂,愤恨地在地上蹭着爪子。

“飞流别闹。”苏哲向小孩子看过去,竟见他已经醒了。

“苏,苏先生。”

又昏过去了。

苏哲也不能确定抽空蹓进来的的是不是景家的小鬼,但后来见他有从前的记忆且与景家老小相处甚欢,便也放下心了。景家的酬礼在第二天送到,多的让苏哲都怀疑景举人是不是平常干了什么违反法度的事了。那笔钱他依旧分成两份,一份供平日开销,另一份周济别人。

后听说景氏一族不见光的买卖,觉得恶心,再不愿见景家任何一人。

故而不想理这个叫景琰的小孩子。

景琰跟在苏哲后面慢慢地走,他看见了槐树上的风铃疑惑道,“先生,姆妈说风铃招邪唉。”

苏哲笑了,回头看他说道,“你觉得苏某会怕邪物吗。”

“会呀。”

“。。。那是为了找一个故人放的。”

两人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,飞流叼来了鹅绒垫子扔给苏哲,又从书架上叼来一只手炉,暖和和地窝在苏哲腿上补觉。

阳光是浅浅的琥珀色,让人有一种浸在蜜糖里的错觉。

景琰好像对苏哲的故人很感兴趣,变着花样的打听。苏哲无奈回到他也不记得那个故人是谁了。

他好久好久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了,可能是憋坏了又恰巧遇到合适的倾诉对象,苏哲跟他说了好多,总觉得透过这个孩子能看见谁似的。

“我不知道他是谁,也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,但我就觉得应该等他。”

“等了很久吗?”

苏哲抬头看天,“很久了吧,记不住了,两百多年总是有了。他说过个三五年就来看我,但他没来。”他一副为难的样子,“我甚至都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他说的。最开始的时候,这棵树只有我手腕这般粗细,”苏哲伸出白的反光小臂示意道,“后来它就一下子长这么大了。”

景琰从头上取下一片刚落下的叶子,似欲言又止,“那他来了先生不也认不出么。”

“所以说我可能不会再等太久了,”苏哲脸上挂着无奈的笑,“或者明天就不等了,又或者再等几年。”

“那先生不等他之前景琰是不是都可以来找先生呢。”

“为何?”苏哲这才想起一直没有问他找自己做甚,左手不自觉地撵着袖子。

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起,又似烟花般落下。

景琰只道,“久闻先生博学多才,景琰近日观旧朝史书有惑,特来请教先生。”

一种奇怪的感觉袭遍苏哲全身,他皱起眉头努力想是不是以前也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过话。一时恍惚,苏哲竟好像看见自己要等的那人。大概是哪天夜里,那人一袭白衣胜雪,执一卷杂书,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,“先生看本王写的对不对?”

他努力想看清那人容貌,却发现渐渐与眼前的小孩子重合。

“你且问吧,苏某尽力。”苏哲慌乱回道,犹如惊弓之鸟。

景琰问了前朝赤焰一案,问为何君不信友,父不信子,明明莫须有的事情非要搞得这样惨烈,怎能不讲往日情意云云。

“你都说了他是君主,自然就该明白帝王之位可使人的心志变的无法控制。”苏哲看着他的眼睛说道,“为君者多疑,凡事以皇位为重。上行下效,奸佞投其所好,构陷贤王良将,简直顺理成章。至于情意之属,那个君主或许有过吧,但早就跟本心一起被消磨殆尽了。”

“我决不会让帝王之位动摇我的本心!”

一句话如响雷一般在苏哲脑中炸起,他下意识狠狠握住了手炉,那人又出现了。

小孩子的声音唤回他的理智,“可文帝之子就没有啊。”

“嗯?”

景琰歪头看着他,“我说他之后的皇上萧景琰就没有啊,先生看他一直念着旧友,给新军起的名字里还带着林字,就是为了纪念少帅林殊呐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,苏哲甚至在小孩子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的光,像是夜里的烛火摇曳。恍惚间他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,继而密道打开,那人再次出现,手里拿着点燃的蜡烛。

“殿下深夜前来,所谓何事?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。

“本王就不能来看病吗。”

苏哲终于看清那个人的脸,一时间潮水般的记忆纷至沓来。他仿佛听见对面的人喊了声小殊,又好像并没有,幻觉与现实交替,苏哲突然想起他早上什么都没吃,头悄悄开始晕了。再就是一阵漆黑,只有一点点微芒的光。

时间几乎静止,再醒来时苏哲发现自己身上被人盖上了大氅。已近黄昏,小孩子不见了。飞流蹲在地上看他,爪子下压着一张纸条。

他哄飞流给他,却发现猫儿的眼角有泪花。他拾起来看,上面写着“小殊,别等我了。”

背面三个字:萧景琰。

苏哲正纳罕这人是谁,心里像是被挖去一块空落落的。他蹲下问飞流,“你们妖怪是不是都很寂寞的,要是苏哥哥当年死了飞流也会这么等吗?”

飞流用力点头。

苏哲好像明白什么似的,“那还是不要等了,苏哥哥舍不得哦。”

飞流不理他了。

门外闹哄哄的,听上去有人在奏哀乐。苏哲走出去看,邻人说是景家小少爷出殡,怪可惜的。

有风吹过,纸钱乱哄哄撒了满天。槐树也开始掉叶子,风铃也开始奏乐,像是在和谁告别。

苏哲不经意间看见地上一个小小的食盒,有些恍惚。

邻人在感叹景少爷怎样可爱怎样好学。苏哲回头问他景家孩子的名讳。

“哦,就是景焰哦,亮亮的焰火的焰哦。”

梦也梦也,梦不到,寒水空流。

都道无人愁似我,今夜雪,有梅花,似我愁。

__完__

那什么,过一阵发一下景琰视角解密版。看不懂就看不懂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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